前不久,寻亲17年之久的赵女士从河北赶到了杭州西湖区公安分局,终于见到了从未谋面的姐姐和弟弟。一家人相拥而泣,漫长的寻亲路也就此画上了句号。
促成这次见面的,是被誉为“寻人总司令”的53岁民警隋永辉。帮助全国各地群众寻亲10年,为11000余个家庭实现了团圆梦,亲人相认的感人场面,他已见证过无数次。这一次,他依然眼眶湿润。“联系上赵女士的第二天一早,她的姐姐、弟弟就过来采集了DNA样本。”隋永辉说,“从采集到比对出结果,前后只用了8小时。”
这样的“杭州速度”,令人称赞,更令人信任。
织起覆盖全国的网,“司令”不再“光杆”
10年来,隋永辉微信朋友圈的签名就没换过:“帮助更多人找到回家的路,让寻亲之路不再遥远,回家之路不再漫长。”
隋永辉是山东烟台人,2009年从部队转业至杭州西湖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工作;2014年,他投身打拐寻人公益事业。“那一年,我与全国1500多个救助站建立了联系,发现长期滞留人员超3万名。”隋永辉说,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,有数万家庭正经历着亲人离散之痛,“当时我就想,全国有这么多流落在外的人,却没有专门的队伍帮助他们回家,这件事我能不能做?”
用业余时间面对庞大的寻人工作量,难度肯定是有的。不过,隋永辉下了一个决心:“我听说专注于一个领域5年就可以成为专家,专注10年可以成为权威。我用10年做好一件事,有什么不可以的?”
2014年底,隋永辉受央视《等着我》栏目邀请,成为嘉宾、牵头联络人。“寻人总司令”的称呼,也是从那时起逐渐传开的。可“寻人总司令”为何全国独他一人呢?原来,隋永辉从开始公益寻人起,就在织一张覆盖全国的大网:他虽在杭州,却经常在线联络和协调全国各地的民警,一起利用业余时间,帮助亲人离散的家庭实现团圆梦。一开始,200余名全国各地的民警主动报名加入“寻亲队”,如今,这支队伍已壮大到了4000余人。“只要发现蛛丝马迹,我都能第一时间联系到属地派出所进行核实。”隋永辉说,有了这张覆盖全国的寻人网,线索就能实时流转,既节省人力物力,又提高了寻人效率,“现在我可不是‘光杆司令’了。”
3年前定的小目标,他已经超额完成
2015年底,隋永辉调至转塘派出所担任刑侦组民警。之后的几年里,他除了干好日常警务工作外,依旧挤出时间来做公益寻人。
2019年5月1日,隋永辉休息,却没有“休息”。他从早上7点忙到了晚上11点,一一比对各地救助站发来的滞留人员照片,最终帮助130个家庭寻回了失散的亲人。这个全国单日寻人纪录,至今没有被打破。
2021年初,隋永辉调至西湖区公安分局警务督察大队;同年6月,分局成立了“永辉工作室”,安排专门警力配合隋永辉寻人。寻人这件事,从“兼职”变成了专职,隋永辉觉得,这样能够帮助更多的家庭寻回亲人。于是,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:2024年前,要帮助10000个家庭实现团圆梦。“去年10月就做到了。”隋永辉说,截至今年8月12日,他和全国各地的战友已帮助11035个家庭寻回亲人。
小目标超额完成,白发也爬上了隋永辉的两鬓。隋永辉的工位旁一直放着一把椅子,这是给求助人坐着讲述自己的情况用的。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笔记本和一副老花镜,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寻人的信息。办公桌后面的储物柜格外显眼,顶上堆放着大量锦旗,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了,不少锦旗上还能看到隋永辉的名字。“没有仔细数过,应该有280多面吧。”隋永辉说,“办公室就这么大,根本挂不下。”
锦旗背后的故事,隋永辉都印象深刻。有一次,一对富阳的老夫妇找到隋永辉,希望他能帮忙找回他们失散20年的女儿。经过多日的排摸,隋永辉锁定了3名疑似人员,可这3个人的居住地在不同的省份。隋永辉发挥寻人网的优势,请各疑似人员所在地的公安机关帮忙走访,最终帮助离家20年的女儿回到了父母的身边。“后来,这家人就多了一个节日。”隋永辉说,“他们把团圆的日子定为女儿回归纪念日。”
还有一次,一位安徽的父亲被确诊为癌症晚期,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自己离开前与失踪了8年的儿子见上一面。面对这样的求助,隋永辉连夜展开工作,第二天就成功将人寻回。儿子跪倒在父亲病床前的那一刻,隋永辉感觉自己寻回的不仅是一个“人”,更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和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最深的期盼。
然而,并非每次寻人都是顺风顺水的。“成功的喜悦是少数,我还是经常会沉浸在挫败感当中。”隋永辉说,有时候找到人容易,真正让一个家庭团圆很难。他记得,有一名广西柳州籍男子在外漂泊了11年,与家人相见时,他并没有表现出团圆的欢喜,反而表示已经习惯了独自在外的生活。隋永辉没有放弃,三番五次地上门给男子做心理疏导。经过8个月的沟通,男子从起初的默然无语,到愿意交谈,再到主动给家人打电话,最后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。“后来,他还发给我一张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。”隋永辉说,“这就是最典型的‘找人8小时,团圆8个月’吧。”
有这两股力量的支持,他还想做得更多
寻人10年,隋永辉常常是早上7点到岗,次日凌晨才回家。有时候,他只要离开手机一小会儿,未接来电就有一大堆。“有的人是在网上看到报道后找来的,有的人是别人介绍来的。”他说,“寻人没有规定的上下班时间,有时候半夜有线索,我们也要赶过去确认。”
要维持这样的工作节奏,没有家人的支持是不行的。“刚开始妻子总是埋怨我顾不上家里。”隋永辉说,儿子已经上初三了,他却几乎没有辅导过孩子的功课。不过,令他欣慰的是,他曾经在儿子的作文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:“我的爸爸是‘寻人总司令’,帮助很多家庭重获团圆。”看到这么多人因为寻回亲人相拥而泣的场面后,隋永辉的妻子也理解了他的付出。“我上班时她一般不会打电话给我,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。”隋永辉说,“她就是我的后盾。”
还有一种支持,让隋永辉寻人如虎添翼。隋永辉寻人有一条路径:他会先提醒求助人进行DNA信息登记,然后根据寻找对象的早期照片或其近亲属的照片,在全国范围进行比对。确定疑似人员后,他会根据经验分析对方的背景信息,再联系属地派出所进行进一步摸排。“随着技术越来越进步,寻人工作有了更有力的科学支撑。”隋永辉举例说,“比如,DNA信息入库后,能对全国范围的高度疑似人员进行比对,得到最精准的答复。”
这些年来,隋永辉获得了很多荣誉:中华慈孝人物、全国最美志愿者、全国最美基层民警、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、浙江省最美公务员、最美浙警、杭州市道德模范、最美杭州人……面对荣誉,他始终没有忘记寻人的初心。“我知道,为了与亲人团圆,那些家庭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。”隋永辉说,为此,他愿意为推动更多家庭的团圆做一个助力者,“这个‘寻人总司令’我会一直做下去,退休前再接再厉,希望把‘11035’这个数字提高到‘15000’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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