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塘
钱塘的“塘”是海塘的“塘”
我国见于文献的第一个海塘,就在杭州。钱塘的“塘”字,也源自海塘。
据南朝刘道真所撰的《钱唐记》记载:“防海大塘,在(钱唐)县东一里许,郡议曹(即郡吏)华信,乃议立此塘,以防海水。始开募,有能致一斛土石者,即与钱一千。旬月之间,来者云集,塘未成而不复取,于是载土者皆弃而去,塘以之成,故改名钱塘焉。”
这段古文翻译过来,大意就是说,当年华信为了给杭州修筑海塘,重金忽悠人们挑土石前来。谁知等到挑土的人大量涌来的时候,他忽然宣布放弃收购,气得大家把土石随地一丢就跑了,石塘却因此而成,钱唐县也因此更名为“钱塘县”。
这道海塘也可以说是西湖的第一堤,据清代陈文达的《西泠怀古集》考证,华信所筑钱塘,在钱塘门至清波门一带,即起自西湖东北边宝石山脚,直至西湖东南面万松岭下,大致与今天沿湖的湖滨路、南山路相吻合。
对了,土塘作为古海塘文化公园的第一道海塘,其模型就建在公园大门口,走过可别错过。
为了抵御潮患才有了贴沙河
形制简单的土塘,虽然易建但难以防浪,更不可能抗遏钱塘江涌潮的冲刷和潮浪的袭击。从唐代后期白居易担任杭州刺史时所写的《祭浙江文》中也可以看出,土塘难抵潮涛,钱塘江两岸依然常有潮患。彼时,杭州地方官吏还曾试过变堵为疏,两次开沙河导水。
郎瑛《七修类稿·杭地考》引潘同《浙江论》云:“唐中宗景龙四年(710年),沙方渐涨,地方平坦,而州之司马始开沙河。考其时乃宋璟也。”到了唐咸通二年(861年),刺史崔彦曾再开三河,史称“外沙河、中沙河、里沙河”。
这三河现在还有迹可循,根据魏嵩山所著的《杭州城市的兴起及其城区的发展》考证,外沙河在今建国路以东,相当于贴沙河一段;里沙河即今中河,中沙河即今庆春门出赭山之前的沙河,如今的网红拍照地——羊坝头,可能就是崔彦所筑隔截海潮倒灌入城之坝。
竹笼石塘
条块石塘
钱塘富庶从“钱氏石塘”始
可惜,三河依然未能解决江水汹涌,河岸频繁崩塌致海水倒灌的问题。到了五代梁开平四年(910年),江挟海潮再次为患。吴越王钱镠曾在上奏后梁皇帝的《筑塘疏》中写道,当时“海飓大作,怒涛掀簸,堤岸冲啮殆尽。自秦望山东南十八堡,数千万亩田地,悉成江面,民不堪命”。
为保都城,钱镠出手了!一开始也是用土塘,但发现没用,于是改进筑塘技术,采用“竹笼木桩法”筑堤,“以大竹破之为笼,长数十丈,中实巨石,取罗山大木长数丈植之,横为塘”,终使“堤岸既固,居民乃奠”。这种结构实现了中国筑塘技术史上,从“土塘到石塘”的飞跃性改进,史称“钱氏捍海塘”或“钱氏石塘”。
由于竹笼石塘材料简单易得,施工快,到了明清时期,依然会被作为临时抢险之用。
由于钱镠治潮得力,民间还从此流传出了“钱王射潮”的传说。北宋苏轼就在《八月十五日看潮五绝》中作诗感叹:“安得夫差水犀手,三千强弩射潮低。”
现在候潮门地铁站附近,也就是六部桥和上仓桥路之间,还藏着一条仅仅只有百余米长的小巷子——直箭道巷。据传,钱镠当时筑塘时,为测水位,曾将其形为箭之铁幢射此处,宋时称铁幢浦、铁箭巷,清时才改为箭道巷。候潮门东贴沙河上旧时还有一座普济桥,又名椤木桥,传说为筑塘时堆放椤木处。还有候潮门、海潮路、望江路、甬江路……这些路名也侧面印证了当时杭州的地形。其中,候潮门就是因城门濒临钱塘江,每日两次可以候潮而得名。
浙江省文物考石研究所于1985年发表的《五代钱氏捍海塘发掘简报》里还曾提到,杭州南星桥凤山铁路道口附近的江城路立体交叉桥施工时,发掘出了钱塘江古海塘遗迹。只是沧海桑田,如今的候潮门离钱塘江岸早已相距甚远了。“钱氏石塘”的出现,可以说对杭州的发展起到重要作用,因为杭城东南的钱塘江岸线从此才算稳定下来。
文天祥在《论五代史书武肃王事》(武隶王为钱镠的谥号)中大赞:“筑塘射潮,非止一时之保安,实有千年之功德,洵堪百世之模楷。”另据《十国春秋·武肃王世家(下)》记载,杭州就是从吴越时期开始有了“钱塘富庶,由是盛于东南”之说。
临平古海塘博物馆里的柴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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