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下那群人
对居住在附近的村民们而言,这不仅仅是一棵树,更是村庄的根,是岁月的见证者,是温暖记忆的容器。
65岁的姚阿明,是原柏树庙村书记。在他的记忆里,以前附近村民喜欢在树上挂红布条祈福。“现在边上的小房子里还供奉着土地神呢,还时常会有老村民自发来拜神祈福。”
姚阿明回忆,在离古樟树不到100米的地方,有个叫老毛的人开了家小店,这是当时全村唯一的小卖部,大家都来这里买酱菜、油等杂货,人来人往,这棵大树也成了村里热闹的中心
姚阿明曾照料这棵树整整6年,从2017年到2022年。“以前都是我们村里来管,我经常要给它除草、施肥。”他笑着说,如今虽然由相关部门接手管理,但村里人对这棵树的关心却一点没少。“上回有根枝丫掉下来,村民纷纷赶来看情况,还有人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相关部门,生怕这棵陪伴大家多年的老朋友出事。”
他记得,以前这里都没有路。到了1987年、1998年和2002年,村里陆续拓宽了道路,很多人也外出发展。但环境却一年比一年好,小孩子们也爱在古樟树下玩耍,欢声笑语成了树下最温柔的陪伴。
“这树,是我们村的根。”姚阿明说。
对于住在瓶窑镇上的姚惠坤和俞慧娣夫妻俩来说,他们的记忆深处,这棵500多岁的古香樟是抹不去的风景。
姚惠坤自小就在这古香樟附近长大,从一年级到三年级,每天上学放学,都与这棵大树相伴。那时的古香樟便已十分粗壮,四个人合抱都围不拢。
“那时候最开心的事,就是放学以后到学校边上的小店,买糕饼、糖果吃。老板叫老毛,人特别和善,还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。”姚惠坤说。
姚惠坤本以为,他和樟树的故事就止步于此,没想到了70年代,当时正好18岁的俞慧娣来到了村里,在大樟树下教起了语文和数学,随后,两人在媒人介绍下相识、相爱。
两人结婚后,尽管一天到晚为农活忙碌,常常披星戴月而归,但偶尔也会在树下漫步。
现在树还是那棵树,只是树底下的人变多了,他们俩变老了。
今年68岁的金梅德是柏树庙村的老村民,上世纪70年代末,他在古樟树下开了村里第一家理发店,店里就一把椅子、一面镜子,几把剪刀和梳子。
“那会儿理个头才1毛8分钱。”金梅德说,那时候村里人日子过得紧巴巴,一块豆腐3分钱,一盒火柴2分钱,理发图的就是便宜实在。他每天能接五六个顾客,虽然不多,但足够维持一天生活。“镇上理一个头要2毛5,贵些,年轻人愿意去镇里,老年人都在村里图个方便。”
“这棵树陪着我们村走了太多年了,我的第一份营生,也是从它脚下开始的。”金梅德望着那棵依旧枝繁叶茂的老樟树,眼中满是感慨。
树下那个渡
余杭最后一个撤除的渡口——汤湾渡,也在这棵大樟树的附近,这个古渡口始建于清代,渡口宽80米,横跨苕溪主干航道。
那时候,周边村民的衣食住行与这个渡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一直以来,村民基本靠种桑养蚕、挖笋为生。而这些农作物的种植地,在对岸的北湖草荡。想要横渡苕溪,汤湾渡是唯一选择。特别是每年春季,渡口的渡运量明显激增。
到了2000年前后,随着城市化的推进,年轻人陆续进城打工,村里的农活渐渐做不动了。加上崇化村部分村民征迁,农田荒废,摆渡的人也越来越少。
2018年9月,随着安全隐患日增,汤湾渡被正式撤除,余杭也就此告别了渡运时代。
树下那条堤
根据余杭区林水局的统计,整个东苕溪沿岸现存堤塘古树共23棵,其中瓶窑有3棵。
翻检古籍,可以找到它的“前世”:据《苕溪运河志》记载,香樟植于明景泰年间(约1453年)。当时东苕溪多有水患,为了护堤固岸,当地百姓选种香樟等根系发达的树种,遍植塘堤。或许,这棵香樟,便是彼时“以树护水”的产物。
这棵香樟不仅仅是树,它的年轮里,刻着的是余杭百年治水的轨迹。
从东汉陈浑开凿西险大塘引水入苕溪,到唐宋年间不断加固堤坝,再到1949年后,余杭不仅对大塘坝体进行多次整修加固,还创造了“百米一人”的巡塘制度,再到如今汛期的智慧防控体系……古香樟见证了苕溪的每一次变迁。
今年4月,西险大塘达标加固工程正进入最后冲刺阶段,防洪标准将从百年一遇提升到二百年一遇。
“我记得这棵树前些年还没这么茂盛,近两年环境越来越好,它也越长越精神。这次忽然走红,我们有些意外,但它有历史,是穿越500多年的时代见证者,受到大家的关注也不奇怪。”崇化村村民小组长宋连水抬头望着树冠说。
“这儿也一直是我们村民茶余饭后的好去处。欢迎大家来看看这棵明朝的树,也顺便来苕溪边走走,看看这座与自然共生的村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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