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宋杭州的河道与整治
2010年10月26日 15:06:47 星期二
杭州,江河纵横,湖溪密布,是江南著名的水乡平原。重视治水,就成为古今地方官员,改善城市环境,美化城市的大政。今以南宋都城杭州为例,简述之,供人参考。
南宋杭州城区的四大河道
临安城内有南北流向的四大河道,大都和御街平行,纵贯府城南北,又和城外诸河相通,是航运的主要干道。
盐桥运河,又名大河,南起皇宫和宁门外的登平坊,北通天宗水门,长达十四、五里,是杭城人工开凿的最长、历史最为悠久的河。流贯杭州南北,沟通大运河与钱塘江,航运极为繁忙。宋时因河道当中有一桥是盐船靠岸的码头,人们便把此桥称为盐桥,把这条河也称为盐桥运河,沿呼至今。后因城区扩大,盐桥运河正处市区当中,故近人呼它为中河。是杭城四河中最长、航运量最大的河。宋人称为“大河”,如《梦粱录》卷7就有《大河桥道》一节。
盐桥运河,可能是隋代开凿的,是京杭大运河最南段的末端。唐宋间划进城内,成为内河。苏东坡为杭州地方官时,十分注重此河航运的畅通。熙宁中,苏东坡为杭州通判时说:“运河干浅,使客出入艰苦万状,谷米薪刍亦缘此暴贵”。于是,他主持了疏浚工作,居民称便。南宋定都以后,运输更加繁忙。大河南端两岸是南宋官府集中的地区,柴垛桥下又是临安最大的柴木交易场。北端西岸,粮食集中,葛家桥下的丰储仓,西桥场上的平籴仓、厅官仓、淳祐仓等及法物(指宗庙乐器、车驾、卤簿等)库、草料场,北端东岸,集中了数万禁军的驻防寨舍,有亲兵营、马司营、禁卫班直等。如东青门内的威乙巷,就有南宋禁军威捷军第一指挥军的营房,巷名也因“威捷”而讹为“威乙”。如今东青门附近的全二营巷,是禁军全胜军第二指挥的驻地;今下水陆巷,旧名全三营巷,是南宋全捷军第三指挥的驻地;东青门亦因是南宋后军营寨的东边大门而得名。大河西岸,皇亲贵戚府林立,有吴后府、从官宅、德寿宫、福王府、成穆皇后宅、成肃皇后宅、全后府等。
关于盐桥运河,是否是隋代开凿的大运河的连接钱塘江的一段,目前尚未找到确实证据,但从史书记述来看,完全是可能的。主要依据有三:一是宋人及以前,旧称这条河为临安运河或盐桥运河;二是此河沟通钱塘江与大运河;三是,隋代运河流经之地为郊区,唐宋间变为城区,故人们把城内一段运河另起名称。大河之上架有登平桥、六部桥,州桥、安永桥、国清桥、过军桥、通江桥、望仙桥、柴垛桥、荐桥、丰乐桥、盐桥、仙林寺桥、西桥、梅家桥、葛家桥、天水院桥、淳祐仓桥、白洋池桥等二十余座。
市河,又名小河,位于盐桥运河之西。据《淳祐临安志》载:东自清泠桥西,流至南瓦横河口转北,由金波桥、巧儿桥、猫儿桥、舍人桥、炭桥、李博士桥、鹅鸭桥、北桥、军头司桥、清远桥、仁和仓桥转东,与茅山河汇合,由天水院桥转北,过便桥,出余杭水门。
市河东御街,是全城商业最繁华的地段。钟公桥附近抱剑营街,是旅舍集中的街区之一;灌肺桥下是临安最大的猪肉市场,日销数百头;棚桥附近又是京城最大的书市;熙春桥畔的熙春酒楼、金波桥畔的风月楼、日新桥畔的日新酒楼、享桥下的五间楼、鹅鸭桥畔的春风酒楼等,均是闻名京师的大酒楼;此外,平津桥下的布铺、水巷下的温州漆器铺,也是城内的名店。
西河,因河流经杭城西隅,故名:又为此河水引自西湖,河水清澈见底,故一名清湖河;近人称为浣纱河。据《淳祐临安志》载:西自(临安)府前净因桥,过闸转北,由楼店务桥、凌家桥、仁寿桥、转运司桥转东,过渡子桥,和涌金池水相合,流至金文库桥与旱河头桥、三桥水相合,再由军将桥、施水坊桥、井亭桥、洪福桥、鞔鼓桥、马家桥、清湖桥投北,过石灰桥、结缚桥、下瓦桥、众安桥转北,与市河相合,人鹅鸭桥转西。另外一脉自洗麸桥、左藏库桥、安福桥、丁家桥、纪家桥转北,由车桥、杨四姑桥、新庄桥、师姑桥、仓桥、斜桥、便桥出余杭水门。北宋时,城西还是人烟稀疏、多空地的边隅,如井亭桥南的俞家园,“向时未为民所占,皆荒地,或种稻、或种麦,故以园为名”。《万历杭州府志》引用的宋人谚语中,有“俞园大雨好撑船”句。临安成为行都后,官衙、府第在这里大批兴建,如浙西路安抚司检点所、提管厅、提千厅,卿监郎官宅,三省枢密府激赏库、都钱库、九官宅、六房院(属枢密院)等,密布于此,故时人说:“如蜂房蚁窝,尽为房廊、屋舍、巷陌,极为难认。盖其错杂与棋局相类也。”西河北段两岸是临近繁华的闹市区,南宋名将住宅较多,有车桥附近的岳飞住宅,新庄桥下的韩世忠住宅,洪福桥下的杨沂中住宅等。
茅山河。此河南段起自候潮门外的小丘茅山而得名。茅山河,位于城江隅。茅山,在南宋后期,已夷为平地,茅山河日益湮塞,至今遗迹难寻,故近人少有所知。今据史书记述,引述如下:
据《淳祐临安志》卷8《城内诸山》载,“茅山(茆山):旧经(地方志)云,在城中钱塘县旧治之南八里,河曰茅山河,今蒲桥小河是也。山今夷为民居”。同书卷10《城内四河》载,“茅山河,东自保安水门,向西过榷货务桥转北,过茅山井、蒲桥,至梅家桥曰茅山河”。此河流经的东隅,在北宋时期,还是“人户稀少,村落相半”的地域。茅山河,在北宋时,南抵龙山、浙江闸,和钱塘江相连,北出天宗水门,和盐桥运河“东西相望”,两河相隔“不及三百步”。茅山河的主要作用是城内河水不足时承接钱塘江水入内。打开龙山闸、浙江闸,江水涌入茅山河,流过十余里后,夹带的污泥逐渐澄坠,然后从梅家桥下引人盐桥运河(因为茅山河河床比盐桥运河高4尺左右),保证盐桥运河的畅通。因此,茅山河易被潮水夹带的污泥湮塞,需要经常的、定期的疏浚。苏东坡任杭州通判时,曾组织诸色厢军1000余人,大浚茅山河,使河水深达8尺,茅山、盐桥两河的公私舟楫皆便。南宋定都后,高楼府第拔地而起,先是为宋高宗扩建德寿宫,填塞了茅山河南段,人称断河头;接着高宗的御医王继先在蒲桥附近兴建“快乐仙宫”,又填塞了中段,仅留下一条“去水大沟”;最后只剩下后军东桥至梅家桥一段。故宋末元初学者吴自牧在《梦梁录》中说:“故道今废之久矣”。民国时期连最后一段也填塞了。
根据河水的流向与行船的方便,四条河道之上架桥数百座。桥的形式多种多样:或石拱桥,或石板平桥、木板桥,或闸门桥(斗门桥),或吊桥等。桥面的铺设也各不相同:有直形、弯形、八字形等。桥梁的架设,使杭城水陆两运相济,不仅方便了城市居民的衣食住行,而且给京城创造了比较良好的环境。
此外,京城四郊,还有十余条河流与城内诸河,组成了京城内外的水运网,保证了都城航运的畅通与物资供应。这些河流有:贴沙河、龙山河、外沙河、菜市河、下塘河、城外运河、下湖河、子塘河、真珠河、余杭塘河、奉口河、前沙河、后沙河、宦塘河、蔡官人塘河、施何村河、赤岸河、方兴河等。
南宋河道的整治
南宋的河道,正如知府张澄所说:“临安古都会,引江为河支流于城之内外,交错而相通,舟楫往来,为利甚博”。为了合理利用,南宋时期,就要采取多种方法防治诸河道的弊病。
关于城内诸河的主要弊端,《淳祐临安志》卷10《河道》说得十分清楚:“日纳潮水,沙泥浑浊,一汛一淤;比屋之民,委弃草壤,因循填塞。久之,乃成丘埠,居民利于得地,增叠基址,规占河道。每以开浚,远不五年,近则二三年,又复如昔”。这就是说,江潮入侵与居民规占,是河道二患。历任知府把“治河”作为“大政”来抓,先后采取过多种措施:
一是城内诸河水量不足,放江水补充。放水时,为了防止夹带污泥,又加强堰间的监管。龙山之麓,设龙山浑水闸、清水闸,浙江浑水闸、清水闸,保安门外有保安闸。北宋天圣四年(1026年),保安闸被江水冲坏,污泥浊水涌人茅山河,造成“舟船有阻滞之艰”。
知府马亮立即调集“捍江兵”重建堤岸,维修闸门。南宋乾道五年(1169年),周淙为知府时,重修保安闸和浙江浑水、清水闸,并奏请朝廷,专门设立“监官”一员,管理5个闸门的开闭与维修。
二是建立机构,专拨经费,加强平时管理。乾道四年,知府周淙出“公帑钱30万,米16000斛,招集游手之民”,疏浚河道1250余丈。同时,建立了巡河铺屋30所,备有撩河船30只,“日役军兵60”,加强管理与浚治。这一举动获得时人好评,“人以治办称之”。
三是每隔数十年大治一次。经过乾道年间的浚治,城内诸河保持了六、七十年的畅通期。但到了咸淳年间,重又出现淤塞现象。知府潜说友再次大规模“开修”河道,“浅者浚、狭者拓、圮者筑、阙者补”。这次除浚治盐桥运河外,重点浚疏了西河。西河南段自断河头至清湖桥,两岸人口稠密,“夹河人家”经常冲倒垃圾与污水,湮塞程度严重。这次浚治,深挖了河道4200余丈。西河北段因太乙宫围墙倒坍而填塞。清理时,不仅把泥质围墙改为砖砌,而且挖深加宽了从观桥至杨四姑桥一段河道1900余尺。
四是加强万松岭两旁古渠的管理。南宋时,这一带古渠“多被权势及百司公吏之家造屋侵占”。居民也多抛粪土瓦砾于河渠,致使“流水不通”。淳熙七年,知府吴渊上书朝廷,直接“由两通判监督,地分检巡,逐时点栓,勿令侵占并抛扬粪土。秩满,若不淤塞,各减一年磨勘;违,展一年,以示劝惩”。
此外,还注意桥梁的维修。宋时城内多河道,桥梁在交通中占有重要地位,城内外的居民常常捐钱维修。咸淳四年,知府潜说友曾奉朝廷之命,调拨专款46万余缗,维修加固城内外桥梁,“撤旧更新者大半,余则随其阙坏,一切整葺。庳者增崇,狭者增阔”。经过这样整修,效果显著,“舟楫往来,始无前日倡仄阻碍之患”。■林正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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